钻石暗婚之温宠入骨 !
出了病房,她在走廊里站了好一会儿,几次深呼吸舒缓驱不散的沉郁,来到病房门口的医生和她打了个招呼,她才勉强弯了弯嘴角。
她知道医生要和沐寒声说的话,在昨晚就已经跟她和沐恋说过了,所以没有继续逗留。
奶奶和沐寒声不在同一层楼,她乘电梯下去,推门进老太太病房时,看到床上的人心情似乎还不错。
“小七来了?”老太太转过头,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脸上是温和,“肖筱的电影,别说,连我这个老太太也爱看。”
夜七一张脸努力的呈现出笑意,走到床边,“护士来过了?”
老太太点了头,“来过了,我今儿能出院。”说到这里,老太太才往门口看了看,“寒声呢?买早餐去了?”
她略微低着眉,抿了抿唇,不知从哪说起。
老太太精神是好多了,早在孙媳妇来之前自己就洗漱完了,这会儿自个儿掀开被子下床,嘴里说着:“人越是上了年纪,越不爱住院,想我那一堆孙儿们了,咱们现在就出院?”
说罢,转过头看了她。
夜七刚要说话,管家洛敏却从外边推门进来了,两手都提着食盒。
洛敏今天起床起得早,随手挑了件暗青色的衣服,花白的头发简单又一丝不苟的盘起。
干净、简洁,夜七却是头一次发现,相比于他们结婚时,敏姨似乎老了很多,再看看床边的奶奶。
忽然有些心酸,一天一天,使馆如梭,在不知不觉间就把人变老了。
“我来,奶奶。”看着老太太要穿鞋,她弯腰蹲了身轻柔的给老太太穿鞋。
老太太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她,又看向洛敏,几乎用嘴型问:“小七今儿怎么了?”
洛敏放下食盒,勉强的笑了一下,微微摇头,才道:“用早餐吧。”
穿好鞋,夜七从地上直起身,顺势扶着老太太往那头走,“奶奶,今天出院给您做一婉长寿面,怎么样?”
说这话时,她的语调很轻也很缓,听不出任何低落。
倒是老太太看了看她,然后叹了口气,才又笑了笑,“奶奶现在是身体不如心理坚强了,不用这么仔细。”
好好的大寿她是没过上,但也没什么补过的必要,惹得家里一众人都跟着又回想这么多天的压抑。
老太太慢悠悠的用着早餐,好一会儿才微微吁了一口气,道:“钧年的事,我也想过了。”
收拾床褥的夜七忽然把动作停了下来,柔眉蹙起。
她是忽然想起,沐寒声进医院前就让人去找了他,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半点消息,这几天被这些是缠着,她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懵然想,会不会是因为采姨去了第一岛,他想方设法都要去见一面?可是两岸隔着这么远,他怎么去?
但愿,别出什么事。
耳边是老太太和洛敏断断续续的说话。
“他想怎么过,就让他自己过去,他不肯回来也罢,不论是他还是双儿,我都尊重他们的选择,也许这样,过不久双儿还会过来看我,是不是?”老太太问着洛敏。
洛敏这才笑了笑,“只要老太太想得开,怎么都好。”
“这么说起来,我一直没和双儿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那边的。”老太太几近自言自语。
采姨现在的情况,估计除了她和沐寒声,还没有人知道。
只听洛敏笑着道:“您放心吧,虽然走前那两天事情不少,但看采姨的状况,估计是不会复发,又有蓝老爷照顾着,指不定过个把月就过来看您了!”
夜七站在一旁听着,低头微拧眉捏着被角,却始终没插话。
直到老太太疑惑的“诶?”了一句,看着洛敏带过来的食盒,“阿敏,你带这么多早餐做什么?”说罢皱起眉,看了看洛敏,又看叠被子的她。
正当洛敏皱着眉抿了抿唇的时候,老太太倒是自顾笑了一下,“瞧你们,我这不过是住了几天院,还能饿着我?”
洛敏只得讪讪的笑了笑,“我原样儿提回去!”
终于叠完被子的夜七转过身看了心情还不错的老太太,“奶奶。”
老太太看了她,面色柔和,“怎么了?”
她尽量笑得自然,“我去找您的医生再问问情况,看看还需要注意什么。”
老太太本来想说没什么必要稳了,她很好,想了想,别辜负孩子一番孝顺,也就慈爱的一笑,“去吧。”
洛敏也适时的开了口:“少夫人,还没吃早餐吧?正好把剩下的带上?你们都忙,老太太出院的事儿就交给我吧。”
“也好。”老太太点了头,“小七,这段时间家里事多,公司里耽误了不少吧?有急事你先忙去,奶奶这儿不碍事。”
她看了看敏姨,知道敏姨的用意,只好笑着点了头,“好。”
早餐她带走了,和老太太打了招呼才出了病房。
两个食盒拎在手里,总觉得沉甸甸的,一个人靠在电梯内壁闭了闭眼,累的不是身体,是精神。
到沐寒声病房门口时,沐恋和主治医生站在门口。
“七嫂嫂。”沐恋见了她,皱了一下眉,担心的把食盒接了过去。
夜七看向主治医生。
医生倒也礼貌的略微点头,“沐太太不用太担心,这只是暂时的情况……”
“会持续多久?”她皱着眉,最关心这个问题,否则怎么和奶奶说,如果只是几天,哪怕说沐寒声出差了都能瞒住,但若是一两个月,甚至按年论呢?
这个……医生皱了皱眉,“这我没办法准确断言,最主要还是取决于外部环境和病人的自我调节。”
她点了点头,这样说,她就明白了,“所以,至少也会是几个月,对吗?”
医生也叹了口气,点头。
身为医生,什么样的病情都见过,有人都躺在病床上了还没办法放下公务,但有什么用?身体都已经跨了,越是坚持,越是适得其反。
“虽然很难,但一定要想办法让沐先生多休息,多放松。”医生叮嘱。
夜七点头,“明白了,谢谢医生,麻烦您了!”
她这么客气,医生也跟着欠了欠身。
沐恋看她气色实在不好,看了看病房,才小声道:“七嫂嫂,您不用太担心,寒声哥身体一向很好,只要休息好了,他会很快好起来的。”
以她医生的角度来看,如果寒声哥的眼睛可以在他过度疲劳时作出提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至少这样,他不会在过劳时还逼迫自己不停运作。
片刻,她才清浅一句:“奶奶今天也出院了。”
这下沐恋也皱了眉,奶奶不能再受刺激了。
“能瞒着就先瞒着吧。”沐恋也无奈的一句,然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食盒,“进去吧。”
刚推开门,沐寒声从床头坐起来。
夜七神色一紧,急忙走了过去扶了他撑在床边的手,“怎么了?要什么?”
两人进来得太突然,以至于沐寒声愣了一下,那种斜刺里忽然有东西冲到面前的感觉并不太好,面色稍微冷肃了些,一双剑眉也蹙了蹙。
但等反应过来是她,脸色已然柔和下来,片刻又低眉‘看’了她的脸,低低的笑,“去卫生间,陪我么?”
这话让她在床边愣了愣,略尴尬的看了一眼跟进来的沐恋,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小着声:“恋恋在呢。”
沐寒声略微侧首,去听房间里是否还有第三个人的声息。
沐恋才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屁孩,不用避着我。”
沐寒声挑了一下眉,薄唇淡淡的抿着咳了一下,也不搭话了,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她自然不会松手,一直送他到了门边。
等卫生间的门关上,她才转身看了沐恋。
沐恋倒是笑了笑,“其实,所为塞翁失马,寒声哥现在这样,也不完全是坏事,对不对?”
比如,夫妻俩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苦中作乐交流感情,他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好好修整身体。
夜七只是笑了一下,道:“你有事先去忙吧。”
沐恋颔首指了指桌上的药,“医生嘱咐按时吃药,都按说明书来。”
沐寒声的眼睛不用动刀做手术,但辅助药物也不少。
她看了看,点头。
“我去帮奶奶办理出院。”沐恋出门时说:“这事,就只能先瞒着她老人家了。”
连三十几年不见得二叔都把奶奶刺激得昏迷这么久,要是知道寒声哥眼睛再次失明,奶奶得什么反应?
夜七在卫生间门口等了好一会儿,听到里边传来略微怪异响动,她才拧了眉。
“笃笃!”
“沐寒声?”
里头传来男人低低的嗓音:“稍等。”
两个字,听起来很正常,依旧低哑的声线。
她却有些不安,“你没事吧?”
在她蹙眉就要直接拧门进去时,他倒是从里头走了出来。
笔直的站着,目光微微垂下来,没有半点异常,还对着她低声、微不可查的揶揄:“就要这么闯进来?”
她站在门口,也不多说,把他扶了过来,“没事就好,吃早餐?”
沐寒声点了一下头,“好。”
其实她知道,从出事到现在,他连半点负面情绪都没有,要么的确心里明快,要么是隐忍得滴水不漏。
她宁愿是前者。
…。
用早餐时,他已经一身安静、考究的西服,坐在她对面,目光会是不是很自然的落在她这边,像以往一样‘看’她,看似没有焦距的深邃里,甚至比从前更温和。
“不要郁郁寡欢。”他‘看’着她,低低的道。
甚至伸出手,只是摸索了不到两秒就精准的找到她,骨感的指节轻轻握住她,“你不知道,无论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我有另一种庆幸,因为你连照顾瑾儿、司彦都没这么体贴,我的地位岂不独一无二?”
谁也不知道他这乐观有几分真、几分假,可那淳厚性感的嗓音,温温的、沉沉的,极有魔力,有说服人的魔力。
所以,她在他用餐时就问了句:“沐煌,最近不去了吧?”
沐寒声几乎没有考虑就点了头,“古杨会把事务都处理好。”说罢又微蹙眉,“就是要耽误他和言舒的事了。”
上一次就承诺说等他们度蜜月回来,就让古杨好好发展私事的。
而言舒是个极负责任感的人,在沐煌做了这么多年,早把沐煌当成自己家,从古杨那儿听到沐总住院,第一件事就是安抚职员情绪,谎称沐总只是家事分不开身,当天的会议全部由她和副总进行简短主持。
沐寒声在医院住了两天,老太太从第一天回家就不止一次问起他去了哪。
第一次,洛敏笑了笑,“少爷恐怕是在忙迪小姐的移交事宜,这两天不回玫瑰园住。”顿了会儿,才道:“少夫人估计也不回来,夫妻俩回御阁园住,田帧在那边,您放心。”
老太太暂且算是信了。
但第二天晚餐之后,老太太就皱了眉。
“阿敏。”她冲洛敏招了招手,皱着眉,“是我错觉吗?怎么总觉得这两天,家里气氛不对?”
洛敏心底紧了紧,勉强的笑着,“您这是住院时间久了,回来觉得家里过于热闹?”
“热闹什么?”老太太一脸不悦,往周围扫了一圈,“你瞧瞧这家里,哪里是过于热闹,明明是……”
是死气沉沉,但老太太没说出来,只略带责备的问:“寒声夫妻俩是有事忙,沐钦和小赵呢?”
洛敏早就想过很多说辞,理了一会儿,倒也应付得来,道:“您忘了,赵霖刚升迁,一定很忙,不过恋丫头晚上是回来的。”
反而老太太叹了口气,摆手,“算了,让恋丫头陪小赵去,年轻人怪累,陪我这个老太婆也没意思。”
至于沐钦,洛敏抿了抿唇,犹豫之下,只说了个忙。
老太太狐疑的瞧了她一眼,“忙,都忙。”悠悠的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里的电话,“也不知道岛上什么情况,怎么会打不通电话呢?”
这洛敏就不知道了。
…。
御阁园。
夜七刚和孩子们通完电话,转头见田帧捧着几个文件走进来。
“太太,这是古先生刚送进来的,说是必须由先生过目和签字的文件。”田帧说着话,一边往里走。
她收了手机,点了一下头,“知道了,您去休息吧。”
转头看了那几份文件,想必是言舒和古杨没办法定夺、实在没法才送过来的。
也不多,她可以读给他听。
转头看了浴室,水声“哗哗”的响着,显得不疾不徐,和以往没有半点区别。
可她还是走到门边敲了敲。
怕她担心,沐寒声会在她每次敲门时开门,也不回避的任她看,她总会无奈的闭上眼,然后让他继续洗。
等她看文件忘了时间,忽然被人从身后轻轻拥住。
“看的什么?”沐寒声问。
正因为她翻动文件,他才能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夜七被吓一跳,很快缓下来,淡淡的笑着,“差点把你忘了。”转过身之际,被他发梢滴下来的水冰得皱了一下眉,顺手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古杨送过来的文件,要你签字。”
沐寒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句:“看完了?”
她点头。
关于文件,全程就这么两句交流,擦完头发之后,他要她指引着把笔尖放在位置上,唰唰两笔落下遒劲签名。
就因为是她看完了,且没有什么异议的,他就连多一句都没问。
“不用的动脑,感觉还不错!”他‘望’着她轻轻勾唇笑。
夜七只是无奈的看他,这两天他们谁都没提采姨的事,聊的最多的还是这两天就会被送回英国的迪雅君。
总算,一件事办顺,除了偶尔在文件上签字,沐寒声算是可以放松下来。
但这一晚,还是不可避免谈到了多天没有消息的老人。
“一点反馈消息都没有?”她微微蹙眉,有那么些莫名的担忧。
沐寒声靠在窗边的摇椅上,侧倚着椅背,手臂自然搭着,看起来很悠闲,可她知道他脑子里有事,一张峻脸微微深沉。
好一会儿,才听他低低的道:“许南在找。”
除了等着许南的消息,别的,现在的他无能为力。
而收到许南的消息时,很不巧让老太太知悉了沐寒声病情。
许南的车停在御阁园入口处,这会儿他就在后院等着。
楼上。
刚午休躺下的沐寒声起了身,她在给他系上衣带,“许南喜欢喝什么?”
沐寒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微微勾唇,“白水。”
她知道是开玩笑,抬头对着一本正经的男人无奈的笑。
等两人去了后院,她上了一杯冰凉的碳酸饮料,一杯白水。
也许是眼睛看不见,不过几天时间,沐寒声其他感官出奇敏锐,这不,一伸手,修长指节就往那杯冰凉碳酸饮料伸去。
许南当然不会阻止,因为不知道他不能喝饮料。
是她冷不丁的打了沐寒声的手背,还弄得许南一愣,抬头却诧异的见对面的男人低低的笑着,没有焦距的眸底一片深色的温柔。
“这是你的。”夜七把饮料递到许南面前。
许南看着对面的人被打了一下之后乖乖的端了白水,嘴角依旧有着淡淡的弧度。
许南略微尴尬的低了眉,片刻才有回过神。
一个插曲,差一点让他忘了自己这一趟的目的。
“在哪?”沐寒声已经沉声问。
既然许南来了,自然是有了消息,也正因为这样,他们之间的气氛才会稍微轻快。
他以为是好消息。
许南却皱了皱眉,“如果没料错,的确是去第一岛了。”
还没看到他,已经有人过去确认了,最晚今天下午就能知道,许南来这么早也是为了让他不那么挂心。
可刚听完这一句,沐寒声就拧了眉。
却还未说什么,后院口传来略微的嘈杂。
“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能耐了是不是,什么都瞒着我这个老太婆,嗯?”老太太怒气不小,一手挥着权杖,“别拦着!”
“奶奶!”沐恋紧张的跟在身后,连白大褂都没来得及脱下。
田帧听到声音急忙从里头走出来,看到老太太时愣了一下,心头一紧看了后院。
沐恋对着田帧使眼色。
田帧擦了擦手,笑着迎过来,“老夫人怎么过来了?”
老太太严肃的看了田帧,“你也跟他们一起蒙我,别当我不知道。”
田帧和洛敏就是说好了的,把她这个老婆子蒙在鼓里。
“老夫人,您这说的……”
“在后院?”老太太抬起权杖指了指后院。
田帧一皱眉,可眼神还是给了老太太答案。
沐恋闭了闭眼,只得匆匆跟上去。
老太太气不小,直接往后院走,“当真都以为我老了是不是?”
受伤这种事都瞒着,她才会真的担心,若不是她看新闻,打算瞒着到什么时候?
“人呢?”老太太扫了一眼后院,才见了凉亭里的三个人。
许南看了看怒气冲冲的老太太,又看了原本坐着,这会儿忽然站起来的太太。
“奶奶……”夜七开了口,又看了沐恋。
沐恋皱着眉,无奈的闭了闭眼,又暗地里摇头。
夜七皱了皱眉,给老太太让座。
可老太太哪顾得上坐,转眼看了端正坐着的沐寒声,“寒声?”
“奶奶……”还是她开口:“您先坐。”
老太太皱眉,“我要不是找到医院去,你是不是还打算跟他瞒着我?”
夜七抿了唇。
沐寒声终于这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淡淡的笑着,“奶奶,您先别生气,我这不是好好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依旧是训斥的语调,“奶奶我没老到叮咚,你们这不声不响的,不更是让人担心?”
说罢,老太太抬手检查沐寒声手臂上的伤。
包扎很好,经过这么几天,其实已经没有大碍,老太太左看右看,总算放心了些。
哪知,沐寒声多说了一句话。
他一手覆上老太太手背,“奶奶,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看不见,我哪能这么悠闲?”
“寒声哥!”沐恋忽然打断。
但是已经晚了,老太太转过头狐疑的看了沐恋,又转身看了站在面前的孙儿。
定定的盯着他的眼睛。
“你刚刚说什么?”老太太紧了紧手杖,甚至换了手。
在沐寒声说话之前,她不满皱纹的手在沐寒声面前晃过,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奶奶!”夜七心底一紧,赶忙上前。
老太太一下差点撞在旁边的桌角上。
又失明了?看着沐寒声,老太太想到了几年前他失明的那一次。
“奶奶您别急,千万别激动!”沐恋也急急的上前,一边给老太太顺气,一边合力把她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老太太拧着眉,缓不过神,“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沐恋也很无奈。
奶奶忽然就杀到医院来了,她也来不及说什么,生怕奶奶出事,只好一路送过来,也是在路上,她才知道,奶奶是看到之前的车祸新闻了。
那时候,老太太只以为沐寒声是手臂受了伤,担心之余,一路在气头上,没少骂沐钧年。
“三十多年前就闹得家里鸡犬不宁,这么多年还要这样祸害,寒声若是真的出了事,他担得起么?”
“早知如此,就不该说什么把他接回来!这下,连双儿也回去了……”
沐恋知道奶奶这是气话,她对二叔不是没有挂念,不是没有心疼。
果然后来皱着眉问她:“他呢?没什么事?”
沐恋反应了会儿,摇头,“寒声哥挡下来了,二叔没事。”
老太太才自言自语“没事就好。”
好一段,老太太沉默着看窗外。
一个曾经养尊处优的男人,流浪了三十几年,怎么过来的?他那么有能耐的一个人,就不能找个地方谋生么?对他来说,多简单的事。
哎。
御阁园里,一段时间的热闹后,终于平静下来。
老太太时而看看满身淡然的沐寒声,明明看不见的是他,他却比任何人都淡泊,坐在沙发上有条不紊的给她端茶。
别看老太太这会儿什么都不说,她却觉得自己端不起那茶杯,只拧眉坐在那儿,不断的深呼吸缓解胸口的郁气。
沐恋也一直没有回去上班,怕奶奶什么时候出差错,这一呆就到了晚餐时间。
…。
老太太心里还记挂着一件事,终于在晚餐后转头看着孙媳妇,问:“现在雅君已经回去了,房子还给他住着?车祸里他也在,真的没事?去看过么?”
这话让她一时答不上来,柔唇微微抿了,
老太太是又老了一岁,却一点都不愚钝,眼底满是神韵,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沉默温稳的沐寒声。
在当时,老太太没有再多问一句。
但在许南离开御阁园时,正好‘遇上’了老太太。
“老夫人。”许南恭恭敬敬的下了车走到老太太座驾车窗前。
陆婉华伸手亲自开了门,“上来吧。”
许南一拧眉,脚跟生根似的没挪动。
老太太一拧眉,“怎么?还怕老太婆我吃人么?”
“不敢。”许南硬着头皮又低了低眉,最终是上了车,端端正正的坐在一侧,倒也明智,不先开口说任何话。
老太太看了他,“幸得我是看着寒声长大的,不然还真拿不准你们。”
寒声身边的人,每一个都是人精,尤其别看古杨一身温厚,心底里精着呢,更别说许南这么个掌管着整个御宴庭的年轻人。
“你知道沐钧年和我什么关系?”老太太先问了一句。
许南皱了一下眉,然后选择很坚定的摇头。
哪知,老太太淡淡的一句:“不知道就好。”然后转头看了他,“既然不知道,那就告诉我,寒声是不是让你看着他?”
这段时间家里所有事搅在了一起,寒声身边能用的人,就剩这么一个许南了。
许南抿了抿唇,道:“老夫人……”
“你不用跟我说过多废话,你们这套老太婆我不陌生。”老太太率先打断他的话。
许南只得微挑眉,不再继续说下去。
陆婉华不乏肃穆的盯着许南,“你只要告诉我,他现在是不是住在雅君那儿,生没生病,受没受伤,不难吧?”
这个的确不难,许南恭敬的点了一下头,答:“您放心,沐老先生没受伤,也没生病。”
若是别人,早已经被这个听起来很乐观的消息糊弄过去,可老太太还是看着他,片刻才道:“你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
不是夸大其词,许南在御宴庭,什么人都见过,但除了沐寒声的眼神凌厉得令人如坐针毡外,还极少有人能让他顶不住。
大概这会儿的老太太算一个了,那一双矍铄的眼,看得人头皮发紧,尤其,老太太今天得知沐寒声眼疾复发,心情非常差,胸口本就郁结一块,这会儿对许南是半点没有客气。
没办法,许南只得心底低叹后,开口:“老夫人,我只能告诉您沐老先生他不住在迪小姐那儿,至于他现在身处何处,许南的确不清楚。”
这真的不算糊弄。
他手底下的兄弟还没传回消息,没有确认老先生这会儿到底在第一岛的哪个角落。
老夫人从上到下的打量了许南一遍,定定的问:“既然他不在雅君那儿住,那他在哪?”
许南愣了一下。
“这……”
…。
夜里,御阁园二楼的卧室依旧亮着灯。
大半夜的,夜七接到了蓝修的电话,眯起眼看了电话屏幕,顾不得困就起了身。
电话开了免提,所以两人都把蓝修的话听完了。
好一会儿,沐寒声终于低低的一句:“明天,我们过去。”
她并不觉得意外,哪怕他先前明明说过去了也于事无补,那只是他的自我说服。
采姨的情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急剧恶化,数次昏迷,现在甚至要借助呼吸机,能不能再睁开眼都是未知。
她以为,沐寒声会极度压抑,然而他没有,一夜只是安静的拥着她,没睡着之前,和她悠悠的说着话。
“二十五岁之前,我从不觉得生命易逝。”他低低的说着话,偶尔下巴会轻轻磕在她头顶,“准确说,十一岁后,二十五岁前。”
就是母亲去世,父亲消失之后,他眼里只有不断的学习、强化,在军队那段时间,不把身体当自己的,有时候可以周而复始几天不眠不休,好像那样的麻木下,他反而觉得舒适。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沐寒声低沉厚重的嗓音,颇有催眠的效果,但她并不困。
尤其,他说:“直到宋琦去世。”
一个会想方设法在眼前晃的女人忽然去世,就如‘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一个道理。
他并不在乎外人的目光,在她弥留之际举办婚礼,婚礼成了葬礼,依旧履行承诺照顾宋沫成年。
可若说什么让他真正懂得珍惜,那便是此刻躺在他怀里的女人了。
想一想婚礼上对着她怒而离开,原本是想让她退缩,留下一个极致坏印象,哪知,他却先起了愧疚,暗中不间断的回国。
“记得那次下雨有人去嘉玺给你送伞么?”沐寒声悦耳的嗓音问。
但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好一会儿,他才弯起唇角浅笑,吻了吻她的发顶。
…。
天刚擦亮,夜七就醒了,刚想下车,侧脸被亲了一下,“早。”
原来他早醒了。
两人默契的起床,洗漱,订机票,却谁也不知道,老太太的座驾已经在别墅安安静静的候了许久。
门铃响的时候,田帧纳闷的皱了一下眉,“这么早谁呀?”
看到老太太时,田帧愣了,“老夫人?”
老太太虽然穿戴整齐,不乏严肃,但精神气儿并不好,大概昨晚睡不安稳,也没理会田帧,只拄着权杖往客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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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这是一部分,为了所说的今天一万五,还剩半条命,有没有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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