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明录 !
吴孟明没有去,因为常宇并未邀请他。
但他却第一时间知晓常宇在大世界宴请诸将的事,也知道史可法,王家彦,徐允祯,李遇知赴宴,甚至比崇祯帝知道的更多,比如,太子此时根本不在宫内,至于去哪了,他不能说不敢说还得装作不知道。
至于常宇为什么没邀请吴孟明参宴,他心知肚明,如今不只在皇帝眼中他和常宇不和暗中较劲,朝臣间也喜见乐闻八卦着他和常宇争宠私斗秘闻,称之为狗咬狗。
大世界对街的一座茶楼的包房里,吴孟明站在窗前,手里端着茶杯看着对过楼下的车水马龙,丝竹乱耳,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小太监说的对,闷声才发大财,这年头谁冒头谁遭殃,你们喜欢看什么戏我们就演什么给你看,想听什么曲就唱给你听,老子才不管别人怎么看笑话,能捞银子就行。
“大人”一个千户扣门而入:“百顺胡同里有兵卒械斗”。
吴孟明眉头一皱:“械斗?入城士兵何来兵器!”
“回大人,是府军前卫的亲兵和外军斗殴,南城兵马司的人控制不住现场,咱们的人手正前往!”
艹!吴孟明怒骂一声,转身急去:“可知道那外军隶属何部?”
“好像是周总兵的麾下!”
“妈的,都是狠茬子!通知京营的人前去全部拿下!”
可以想象数万刚刚经历生死的士兵凯旋而归,自要借酒色宣泄情绪,又有外军数千入城狂欢,岂能不出乱子,为了维稳常宇下令由春祥主事,连同锦衣卫,五城兵马司以及京营负责治安。
吴孟明为锦衣卫指挥使,被春祥派到全城最繁华的地段前门外大栅栏坐镇,果不其然,刚入夜屁股还没坐稳时就出了乱子。
酒可乱性,便是文人墨客三两酒下肚都感觉天下是自己的了,何况这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卒,当真是一言不合就开干,先前入城时宫字营的敲打早忘了个干净!
百顺胡同,乃京城最为著名的烟花巷,里边的小姐姐都是数一数二的极品,当然价格也不菲,一般人消费不起。
可入城是士兵都牛气哄哄啊,手头有银子,既然来京城了当然要喝最好的酒找最好的小姐姐,于是竟然奔着百顺胡同来了,酒酣之际又遇到了另外一拨硬茬子,府军前卫的亲兵。
府军卫分为前后左右总共五卫,也算是皇帝二十亲卫里的拔萃所在,是少有可带刀入宫当值的亲卫,也是负责训练补充新兵的。
斗殴起因很俗套,本地地头蛇遇到外来横的,都觉得自己很屌,起因一句你瞅啥,瞅你咋地然后就干了起来。
可府军卫这些流子怎么可能是这些身经百战的悍卒对手,霹雳咣当就被暴揍一顿,立刻火了,动了随身带的家伙,其实青楼酒肆赌场打架斗殴时有发生,但动家伙则少只有少,何况身份都是当兵的,引来围观窃语者无数。
而负责此地治安的南城兵马司也在第一时间赶到,然而这帮人打出了火气根本都不鸟他们,幸亏附近有锦衣卫的人在巡视,便急急加派人手,同时报知坐镇的吴孟明。
吴孟明赶到现场的时候不由皱了眉,事发百顺胡同里的一家酒肆外,酒肆旁边就是青楼,喝酒找小姐姐两不耽误,参与斗殴的有近三十余人,现场满地狼藉,血迹斑斑。
现场已被控制,大批京营巡逻士兵将斗殴者团团围住,只是这些喝大的闹事者还在不停的嚷嚷:“老子杀的人的都比你们这些生瓜蛋见过的多,吓唬谁呀,知道老子谁的人不……”
“老子是府军卫的,皇帝的亲兵,你们谁敢拿老子……”
吴孟明怒极而笑:“老子锦衣卫的,就拿了你怎滴”随即喝令手下拿人,先关在南城兵马司牢狱,明日直接下诏狱!
锦衣卫!诏狱!这帮闹事的终于醒了点酒,纷纷嚷嚷自己的后台,但求放过一马。
哼,周遇吉,府军卫!吴孟明冷笑,后台是硬,但不好使,老子后台更硬!
眼见锦衣卫拿人,围观酒客纷纷抚掌大赞,吴孟明更是对酒肆老板拍胸保证,先定损再由闹事者赔偿,眼见其处理得当,引来赞誉不绝,这货暗自窃喜,才发现这竟是沽名的好时机。
却不知道,这四九城中各处如这般大大小小的摩擦正在接连不断,让商家是既欢喜又担忧,大头兵来消费有银子赚固然是好事,可这帮都是粗鄙之人,难伺候,一言不合就拍桌子摔碗要干架。
吴孟明在外城忙的焦头烂额,春祥负责内城在东厂衙门坐镇,各处兵马司不时来报,哪哪哪有人闹事,刚抓了几个……
而此时,大世界的一处别院里,琴声悠扬,香风袭人,常宇正在这里接待几位贵宾。
作陪的是李岩和李慕仙。
李岩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亦不喜女色,李慕仙这个江湖道士背后啥事都干但在常宇跟前从来都是要装个正人君子,所以也在此作陪。
而贵客则为,兵部尚书史可法,吏部尚书李遇知,京营总督王家彦以及他的好朋友,巩永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年轻人不声不吭的坐在旁边品茶看着他们聊天。
这别院里有酒有茶亦有美人抚琴,只是这美人不似别处那般风尘,人家卖的是艺术。
虽说喝酒狎妓在这年头是雅事,但也不看看在座的都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以及什么年纪,又在说着什么话,岂能有那不应景的事。
但是前边临街的大世界娱乐城里则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酒池肉林,谁能想到堂堂成国公徐允祯刚刚策马扬鞭后,此时正在窗前看着漆黑夜色吟诗作对呢: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解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醉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爷,您这吟的可是柳永的恋蝶花啊”身后一女子身软如蛇缠了过来,徐允祯心中又是一荡:“你倒是知晓他”。
“嘿,勾栏女子哪个不知柳才子哦”那女子笑了,徐允祯正欲又行好事,外间传来敲门声:“老爷,常公子要找您去下边说说话”。
徐允祯自是知晓那常公子是谁,于是推开那女子,穿了衣服便急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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