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军校 !
沈君山说:“要喝水吗?”
“嗯。”谢襄口渴的厉害,点点头,讪讪的缩回了手。
沈君山一边倒水一边询问:“刚才那个,是你女朋友?”
谢襄知道他指的是小珺,不过这一点早已经被顾燕帧曲曼婷她们误会过无数次了,关于如何解释这件事,谢襄轻车熟路。
“她是我的好朋友,因为父母认识,所以很熟。”
“哦。”沈君山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在顺远读书吗?她怎么不来?”
提到这个误会,谢襄刚才的镇定跑了一半。
“她,呃,她还不知道,我没告诉她,她胆子小,呵呵。”谢襄一脸尴尬,急忙大口的喝水,生怕沈君山继续追问下去,这人可不像黄松那么傻,估计再谈一会儿就会发现端倪。
看着他肩上的绷带,谢襄努力支开他,一脸的感同身受:“那个,你胳膊一定很疼吧,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那我扶你躺下吧。”沈君山以为她累了,过来扶她,手刚搭上谢襄的背,门就被猛地踹开,谢襄看着晃晃悠悠的门,心道:委屈你了,今天中午被那么多人推来推去。
踹门的竟是顾燕帧。
一张俊俏的脸孔似乎瘦了许多,眼睛倒是晶亮,他大口喘着气,似乎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他的胸口急促的起伏着,额角还微微有些汗水,挺直的鼻梁上也有细小的汗珠,一双眼睛里装满了慌乱。
他原本担忧的脸色在看见两人肢体接触的那瞬间就冷了下来,站在门口不肯再往里面走。
那双眼睛里的慌乱和担忧,也渐渐盛了怒气。
英挺的眉宇冷了下来,他微微仰起下巴,露出完美的下颌,绷着脸,不说话也不动弹。
谢襄看着这幅模样的顾燕帧,激动是激动的,高兴也高兴,但还有些不明所以,多日不见,他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
“你怎么来了?”谢襄弱弱的问,打破了三人沉默的局面。
顾燕帧语气不善,冲的很,“怎么,嫌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吗?”
那声音冷的似乎掺了冰碴,再多说两句,能够将谢襄冰冻三尺。
他意有所指,语气又这样,沈君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怕谢襄为难,于是为谢襄掖了掖被角,起身往外走,“我回去了,就在隔壁,你有事叫我。”
谢襄被他的大度弄得反而不好意思,心底有些生气顾燕帧乱发少爷脾气,她也来了小脾气,但念着顾燕帧一路辛苦,只好委屈沈君山:“好,你小心胳膊。”
沈君山笑着应了,路过顾燕帧时,目光淡淡的看他一眼,又回过头看着谢襄:“别说太多话,好好休息。”
顾燕帧嘴角勾起,目光带笑,谢襄后背一凉,这位少爷一句话不合,又要搞事情了。
果不其然,他就堵在门前不让沈君山过去,沈君山不知怎么也抛弃了他的沉稳,和顾燕帧较起劲,站在门口,看样子是堵着不让他进来。
“都站着干嘛呢?”谭小珺不明所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谢襄可算找到救星了,伸直了脖子冲她频频使眼色,提醒她局势不妙。
不用谢襄提醒,谭小珺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拎着饭盒跑的干脆利索。
损友!
不可交!
“顾燕帧!”谢襄满心的无奈,只好放弃挣扎,开口喊他:“你过来,坐。”
声音有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软糯,还带着一丝乞求服软的意味,顾燕帧心一软,迈开长腿进了屋,没了他的阻挠,沈君山在门口站了站,似乎愣了一瞬,终究走出了门,一步步的走远。
谢襄看着顾燕帧的一脸不悦,颇有些无力。
这是什么情况,活像自己欠了他八百吊钱一样,她本想安慰两句,话出了口,莫名其妙带了几分埋怨的意味:“那个,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报纸上说,你不是在南京订婚了吗,怎么回顺远了。”
顾燕帧仍是生气,神色却缓和很多:“逃婚回来的。”
他语气里的风轻云淡,就好像刚在说自己吃了一顿饭。
“逃婚!”谢襄一惊,那可是董将军的掌上明珠,岂能承受逃婚这样的事情,连忙问,“我看新闻,女方家里好像很有势力的样子,你不会有事吧。”
顾燕帧目光直视着谢襄,突然靠近,“你,是在关心我吗?”
呼吸尽数喷洒在谢襄脸上,痒痒的,谢襄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脸已经不知不觉红了,她向后靠去,拉开两人的距离:“你不想说就算了。”
顾燕帧的目光盯着她,仔细欣赏她羞涩的神态,声音里蕴了些暗哑,缓慢道,“逃婚这种小事,没事的。”
他心里充满了一种将她抱在怀里的渴念,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不过是这么几天,就将自己弄到了医院的床上,狼狈不堪,可怜兮兮。
顾燕帧心口微痛,目光在她的脸上流连,终于忍住澎湃的情绪放过她,重新坐直,一双眼睛定定看着谢襄被吊起来的腿好一会儿,问:“你的伤没事吧?”
“我没事,修养几天就可以出院。”谢襄咬咬唇,思维和顾燕帧没在一个电台频道,想了想还是问:“我看新闻说,曲曼婷去南京找你了,你们相处的很融洽啊。”
这融洽,自然是指报纸上,他们两人在街市上亲吻的事,本来谢襄不应该问,可是话就这么溜出了嘴边,拦都拦不住,她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两只手不安的缠动在一起,目光也不敢看向顾燕帧。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有些吃醋的意思。
但她可绝不是吃醋,她只是出于,室友、同学、朋友之间的关心,和好奇。
半响都没有听到回答,屋内传来轻微翻找东西的声音,谢襄终于忍不住抬起头,顾燕帧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她的问话,自顾自的在抽屉里找着东西,终于,他在抽屉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苹果,拿起来用衣角擦了擦,张嘴就啃了一大口。
见谢襄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顾燕帧咽下一口苹果,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看什么看啊,没见过吃苹果吗?”
他嚼了好几口,目光飘到窗台上:“声明啊,我可没想和她亲,是她说要替我掩护,在记者面前做个样子,谁知道会被拍成那样!其实我和曲曼婷两个之间,绝对清清白白,而且我对她也一点意思都没有。”
谢襄愣了一下,蓦地松了一口气。
所幸顾燕帧没有注意她的表情,他又低头开始啃苹果了:“我就吃你个苹果,你不必这么盯着我看吧。”
谢襄脸色微变,瞪他一眼,“你空着手来看病人,还在我这里找吃的,这像话吗?”
顾燕帧这一回理直气壮了,“我刚刚逃婚成功就给学校打了电话,朱彦霖说你出事了,我立刻坐了三天火车回来的。好不容易到了学校,他们说你住院了,我又马不停蹄的来了医院,我连睡觉都没功夫了,哪有时间买东西?”
他这一番话说得倒是溜,说完了,脸颊和耳朵不知为何都有些红了,谢襄听着,也觉得脸上发烧。
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握紧,总感觉这一回,远道而来的顾燕帧似乎气势汹汹,势不可当。
谢襄鼓起勇气看着他,顾燕帧的一双眼睛依旧明亮,身形倒真的似乎有些消瘦,听他这么说,她便忘了自己的抱怨,心里很是感动。
而顾燕帧也发觉了她的感动,嘴角微翘,又露出一点得意的模样,就像是小孩子考了一百分,回家展示试卷,等着父母摸他的头,给他表扬。
谢襄仰视着他,呼吸急迫,脸颊发麻。
她刚想问他想吃什么,到时让小珺帮忙带过来好好犒劳他一下,外面就传来一声枪响。
这几天谢襄都因为金印的事情弄得神经紧张,瞬间神色大变,急着想要下床去看,却忘记自己还有伤在身,扯到了伤口,疼的脸色都变了。
顾燕帧扔掉才啃了一半的苹果,一个箭步扶住她,脸上的心疼较之惶急更多一些:“你别着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谢襄无法,心里惶惑万分,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得担心地看着顾燕帧,“你小心点!”
顾燕帧朝着她轻轻一笑,还没走到门口,病房的门就被沈君山推开了,他忽略顾燕帧直接走到床边,手抚上了谢襄的肩膀,“你没事吧?刚才听到枪声还以为是你这边出事了。”
谢襄见他无碍,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我没事,既然这样,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
两人聊了几句,都是关于这一次任务的事,谢襄余光看到顾燕帧默默的退了出去,消瘦的身影在出门时显得格外落寞。
门被推开,是顾燕帧回来了吗?
原本躺在床上的谢襄立刻坐了起来,进来的是谭小珺。
“外面怎么回事?”沈君山问。
谭小珺说:“是大东洋行的工人闹事,宪兵队的人来了,外面乱着呢。”
她拎着水果,沈君山起身给她腾出位置,他显然因此有事情要处理,见到谢襄没事,就告辞离去。小珺八卦的凑了过来:“你刚才看到顾少爷的脸色了吗?铁青铁青的,像鬼一样,我们怎么叫他他都不理,小松怕他出事,就跟了上去。”
谢襄低着头不吱声,顾燕帧好不容易才来看自己一回,话都没好好说几句就走了,她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舍的。但她将那份不舍很好的掩饰了起来,拿过桌子上的背包,在里面翻找,随后将整个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谭小珺见她翻来找去,也不回答自己,催问道:“喂,你说话啊?翻什么呢?”
没有,没有……整个包里都没有,明明是那么明显,那么沉重的一个东西!
谢襄一脸焦急的抬起头:“那个黄色的袋子,我跟你说过的,那伙日本人就是为了这个袋子才追的我们。明明放在这里的啊,怎么不见了呢?”
谭小珺愕然一下,这件事既然牵扯到日本人和刺杀,肯定十分重要。她也跟着急了起来,两人在屋子内翻了半天,却还是一无所获。
整间屋子都乱七八糟的,被子被翻起来,桌椅全都拉开仔细检查,就连门后面和窗外面都没有放过。
谢襄愣愣的,额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冷汗。谭小珺又拎过她的背包,徒然的把所有东西装进去又倒出来……
上午小珺离开时,自己查看过,东西还在包里,金印不可能自己跑出去,一定,一定是有人进来偷走了!
对了,有个来换被子的护士……谢襄脑海中灵光一闪,很快又耷拉着眉毛否定了这个想法,那个护士换被子的时候,全程站在床尾,根本没机会接近背包,那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霍小玉、金显蓉、沈君山、顾燕帧。
沈君山与自己一同护送金印回来,要是想拿,多的是机会下手,因此绝无可能是他。而霍小玉,一个酒馆的老板娘,她应该连自己包里有金印都不知道。至于顾燕帧,谢襄本能的相信他不会做出这种偷窃的事,但——或许可以问问,没准可以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只剩下金显蓉……
对于这个女人,谢襄总觉得她很神秘,她咬着牙,一双手握成了拳头,若真的是金显蓉……
总之,是时候应该查查她了,这么一个人一直呆在沈君山身边,让人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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